吉他手一直没什么表情,他在上台之后看了第一排角落的位置,然后低下头看着吉他。
那种样子,看起来又安静,又隐忍。
想象中的粉色短裙确实好看,衬得他的腿又长又直,白得发光。
宋时序拧开水杯喝了一口,发现这瓶水已经过半了——他半分钟前才喝的,现在却完全失忆,在做重复动作。
相比起宋时序的隐忍,宿晶和喻文江就比较直白了。
“天呐,这腿,这比例,太逆天了。”宿晶啧啧称奇。
“腿部的肌肉太漂亮了。”连喻文江这种对塑形有着高标准的健身狂魔都忍不住夸了起来。
“不止。”宋时序说。
“什么?”
“他的背肌也很好看。”
喻文江看了宋时序一眼,似乎有些惊讶。
追光变暗,周围的高呼声渐渐平息下去。
宋时序的视线落在吉他手身上,他发现吉他手的眼神似乎和平日里不太一样。不是那种没有焦点的放空,而是掺着点别的感情,非常亮,比眉钉的银色反光还要透彻。
舞台中间立着一个立麦,吉他手背着的吉他站在立麦前。
追光暗了下去,下一秒,身后的黑色大屏幕也亮起。先是蓝色的淡出色调,然后是不断上涌的海水,海水很轻柔,和暖色调的夕阳相接,在一起。一冷一暖,本是两种相左的颜色,杂糅在一起竟意外地和谐。
吉他手指尖轻滑,弹奏出全曲的intro的引入部分。这段导入轻柔地像绸缎,配合着轻柔的灯光,瞬间将所有人拉入一场梦中。
“和弦还挺好听的,这是什么歌?”喻文江拿出手机识别歌曲,却识别不出,“难不成是自己写的?”
确实是自己写的。
宋时序眉头拧起,眼睛紧紧盯着舞台上发光的少年。
这是两年前,他和乐池洛共同完成的第三首歌。
……也是唯一一首没被平庸之辈染指的幸存品。
哪怕过去两年了,他依旧能回想起隔着一层屏幕、与乐池洛一起创作时的感觉。
也是这么安静、像是落入蓬松被褥的氛围。
“好安静的曲风,他们平时也是这个风格吗?”宿晶好奇。
“并不是。”喻文江也很疑惑,这个乐队走的一直是怪诞调皮风。“是吧,老宋。”
“嗯。”宋时序拧开水瓶,又喝了一口水。
观众池里已经开始涌现躁动不安的情绪了,安静的曲风虽然浪漫,但却和进入白热化阶段的livehouse格格不入。
甚至出现了质疑的声音,“怎么选了这首歌?我快睡着了……”
不安情绪像病毒式地扩散开来。
“这算诈骗了吧,粉丝不会放过他的。”就连宿晶都开始担心了,“……可是这个吉他手挺厉害的,被骂的感觉可不好受。”
这种反应似乎在宋时序的意料之中,“继续看。”
安静又烂漫的引入过后,画风急转直下。观众池中发出惊呼声,就连喻文江都吓了一跳,“我靠,这什么,这什么啊?!”
追光集中在吉他手上,穿着超短裙的吉他手轻而易举地抓住所有人的视线。
他用吉他弹奏出hook的部分,快,急促,配合着不断上涌的水汽,瞬间点燃了全场的氛围。
不知是不是妆造带来的错觉,他的声音不像平日里那么安静,带了些少年气的乖张和顽皮。
[宇宙在熵增,粒子在对撞。]
[对撞。]
[对撞。]
hook的前奏响起时,背后大屏幕里的蓝色海水不断上涌,沸腾,最后变成饱和度极高的蓝色,[对撞]两个字不断弹出,再弹出,如同系统故障一样,病毒般爬满了整个屏幕。
乱窜的电流声,ai一样的金属声,不断变红的海水,都营造出一种轻微扭曲,轻微失真的质感。
宋时序挑眉,心脏跳得很快。
宿晶已经被刺激得亢奋不已,就连喻文江都忍不住拿出手机录屏,只有宋时序安静地坐在位子上。他看了一眼水杯,没忍住,又喝了一口。
不争气啊,song神。
病毒还在肆虐,大屏幕像是死机一样,变成彻底的蓝。
越来越快的鼓点出去,穿着西装的女鼓手像是要把屏幕击碎。
“咚、咚、咚——”
蓝色的屏幕随着鼓点震动而变化,先是出现细小的黑点,然后是支离破碎的裂痕,最后变大,变暗,变成五彩斑斓的黑。鼓点越来越快,屏幕剧烈抖动,最后定格在视线之中,吉他手的和弦也在此时接入,流水一样的旋律让人眼前一亮。
“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。”宿晶high过头了,“上一个我见过的弹得这么好的,还是乐乐。”
“你糊涂了吧!”喻文江扯着嗓子大喊,“乐乐在自习呢!”
观众池的情绪在下一个鼓声切入是被抬到下一个高峰。淡蓝色的追光打在最中间的吉他手身上,像一道从天而降的水幕。
“吉他手就是主唱!”
“这个救场的是谁啊?!这么厉害!”
“嘛呀,他真的帅得我满地乱爬!”
跟着节奏,吉他手歪着头,蓬松的头发也跟着晃动,他压着节拍,在空拍的瞬间接入,低声念出歌名。
“moon。”
宋时序同时抬头,差点站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