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
t2b1小说网 > > 与姐婿(重生1v1) > 日后让姐夫给辟个院子
    纪栩到母亲院子里已是亥时,一进寝房瞧着母亲和钟妪正坐在一盆炭火前做绣活,钟妪不时放下手里的活计,拿起火钳翻拌炭盆里的东西。

    钟妪瞧见她,惊喜交加地一下站起来,对母亲道:“二夫人,小娘子过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栩栩……”

    梅姨娘在钟妪的搀扶下朝她走来。

    “阿娘……”

    纪栩忙扶母亲坐下,钟妪给她搬了个矮凳,她就着坐在母亲身边,瞧见一旁小几上还缀着针线的少女绣鞋,绿面粉花的样子,正是她喜爱的活泼款式。

    她眼睛一酸,却佯作嗔怒:“阿娘,我来宴府之前都跟你说过,你身子不好,不要再劳费心思给我做衣裳鞋子,如今我及笄了,常需要出门走动,这些自有主母和嫡姐会替我安排。”

    梅姨娘踌躇地望着她,两手不安地绞着衣裙:“我记得,栩栩,只是我一想到你来宴府长住,多要参加交游集会,指不定哪天有人上门提亲,嫡母就给你定下亲事,离开阿娘。我也是想在你居家时,多为你做点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纪栩掐住手心,侧眸无言。

    当初主母让她来宴府给纪绰圆房替孕,对母亲的说辞是,她已及笄,总不好还拘在后院,也要出门长长见识,与未婚郎君相见一二,正值姐夫宴衡周边青年才俊颇多,姐姐也能替她长眼把关。

    她出门前,母亲千叮咛万嘱咐,叫她别被外面巧言令色的郎君欺骗,轻易与人做小,务必要择个家世人品清白的郎君当一门正妻。

    可她两世境况连与人做小都不如,只是个给姐夫在床笫之间发泄繁衍的替身。

    想到临来前她和宴衡还在藏书阁抵死交合,虽是事出有因,但面对母亲,她仍觉得羞愧。

    钟妪见她沉默不语,似乎以为她在置气,劝和道:“二夫人今日从家里到宴家,一路劳顿,晚上也硬熬着不肯睡,就是想看看小娘子夜里会不会过来。我叫人去大娘子那边问过,也没人给个确切答复。”

    梅姨娘拿过尚未做好的绣鞋比划着给她看,语气轻柔得像在哄她吃糕点:“我们栩栩生得这么好看,定能择个如意郎君,等来年春天,你穿一身漂亮裙子、踩着阿娘做的这双鞋,和喜欢的郎君一起出去踏青,多合适多开心啊。”

    纪栩听母亲描述得像她来生才会经历的美好人间,她们前世一起坠入地狱,今生半边身子还在悬崖边上,可能等复仇成功才有望迎来人生的春天。

    她不忍看母亲满含希冀的笑靥,扭过了脸,却见钟妪双眸含泪,正侧过身子用衣袖擦拭。

    她和钟妪接连失态,母亲怕是会起疑心,她咬唇憋回眼泪,故作轻快地道:“阿娘知道我离家最不放心的就是你的身子,你还不当心,再说我一时半会又不会嫁人,你太急着把我往外推了。”

    她解下狐裘披风,拍了拍身上的杏红色锦裙,又跺了跺脚上的麂皮靴子:“我在宴家嫡姐对我很好的,你看看这几十两一匹蜀锦做成的裙子,这今冬野生稀麂做成的靴子,既漂亮又保暖,你不用为我操一点心。”

    梅姨娘瞧着雍容华贵的女儿,她发髻上簪着金牡丹步摇,妆容齐整,衣饰艳丽,走出去俨然一位名门贵女、世家冢妇。

    可她隐约心惊,纪栩这副打扮,分明是纪绰素来爱的。

    纪绰年长纪栩两岁,两姐妹容貌虽有五分相似,但纪绰偏端庄大气,纪栩更精致玲珑。此刻纪栩这般东施效颦,反而像个小孩子穿大人衣裳,与长相气质有些不符。

    她觉得有些怪异,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,仔细地瞅了瞅她的衣鞋,斟酌着道:“栩栩,这衣裙颜色不衬你,靴子我瞧着也大了些。”

    知女莫若母,纪栩没料到母亲一眼就看出蹊跷,她今晚扮作纪绰来探望姨娘,即便在藏书阁沐浴更衣后,也仍是恢复了先前的盛装。

    纪绰着衣爱艳,她更适合雅致一些的,至于麂皮靴子,要不是宴衡在花园碰上她,因为此事斥责了温妪,她怕大冬夜还要穿着单鞋走过来。

    许是她出神过久,寝房门口传来一声温妪的轻咳,似是提醒她谨言慎行。

    纪栩笑盈盈道:“阿娘有所不知,这裙子如今是扬州最时兴的颜色款式,我去参加宴会,好多娘子都问我在哪家铺子定做的,多亏了姐姐,我才能有这种面子。还有靴子,我冬天怕冷,特意叫姐姐给我做得大了些,方便套上厚袜保暖。”

    梅姨娘看着纪栩言之凿凿,心中有异,倒也不好再说什么,持上火钳夹起一个甘薯:“栩栩,晚上吃饱了吗,我怕你过来饿,烤了些甘薯,应能吃了……”

    上一回吃母亲烤的甘薯还是在前世,纪栩用帕子包上黑漆漆、热腾腾的甘薯,轻轻地撕开外皮,露出里面软如泥、香似蜜的黄澄薯肉,她小小地抿上一口,入齿即化。

    也不知母亲冬夜里在这炭盆前坐了多久,才等到她过来,吃这一口堪比石头还硬、此时却绵得欲流汁的甘薯。

    纪栩的眼泪终于砸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栩栩,怎么了,是不好吃吗?”梅姨娘慌手忙脚地给她拭泪,“还是在宴家受委屈了?”

    纪栩从眼角的泪光中瞥到温妪窥望进来的眼神,她冲母亲摇了摇头,扑到她怀里:“没事,我只是离开阿娘过久,太想你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出门一趟,还像个小孩子一样。”梅姨娘抚拍着她的后背。

    “小娘子,天色不早了,我们该回去了,您也让姨娘早些休息。”

    温妪出声提醒。

    梅姨娘看了眼温妪,似乎想起什么:“栩栩,你还住在姐姐院子里吗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梅姨娘压声道:“按理你姐姐姐夫该圆过房了,你还住在姐姐院里,会不会不太方便?”

    纪栩想起圆房,心中升起一种报复的快意,可惜今晚藏书阁的春宫没让纪绰听到,不然她很期待看到纪绰脸上吞声忍恨的表情。

    梅姨娘兀自道:“我们娘俩再住几天,就一块回去,要不就让姐姐给你单独辟个院子,你也大了,总跟姐夫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好。”

    纪栩敷衍地“嗯嗯”两声,母亲不知道的是,姐夫的精液今晚刚刚射了她满穴,说不定此时尿径壁上附着的还有。

    不过让姐姐单独给她辟个院子有点难,还是日后让姐夫来吧。

    纪栩临走的时候叫钟妪给她装上炭盆里的烤甘薯,钟妪去耳房找布袋子,她佯装又找吃食跟了进去。

    “我需要一些藏红花。”

    她贴在钟妪耳边用气音道。

    她记得,母亲平日要用的药材里有一味药就是藏红花,钟妪主管母亲的衣食起居,现下众人都在外边,钟妪给她捡上一些不成问题。

    而且钟妪是侍奉她和母亲多年的老仆,在家里一直多维护她和母亲,何况钟妪和主母还有杀夫之仇——钟妪的夫君原是纪家的花匠,因撞上主母跋扈的侄子被活活打死,事后主母却不了了之,没给交代。提起此事,钟妪痛欲流泪,却人微言轻,替夫君讨不了一个公道。

    故而,她不担心钟妪会向主母和嫡姐告密。

    说起公道,对弱者而言,这本来就是一条难于上青天的崎岖之道,但这世间,总会有人负隅顽抗,为自己和亲人向强权恶势讨一个公道。

    不过片刻,钟妪从柜子里拿了一小包藏红花给她,但面带忧虑地指了指隔墙在寝房坐着的梅姨娘。

    纪栩领会了钟妪的意思,母亲每日的煎药都是主母让郎中定份定量抓的,她怕药方里的藏红花少了一些,会对母亲病体的治疗有影响。

    可母亲身体枯败如此,正是主母让郎中在她的药材中掺了慢性毒药所致,她都不知道母亲每日喝下去的是药是毒。

    她深吁了口气,沉吟道:“过几日姐夫会请神医过来,你全力配合。”

    钟妪点点头,向她竖起一个大拇指,又做了个拥抱轻拍的姿势。

    纪栩不仅潸然,用口型道:“我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。”

    她口中的“好日子”,仅仅是平安健康的生活,可连这么卑微孱弱的祈愿,她们若不奋起挣扎,今生都难以实现。

    前世她和母亲死得凄惨,想来对她们向来忠心的钟妪也是难得善终。

    纪栩提着烤甘薯、揣着藏红花回到纪绰院子的时候,这位嫡姐许是得知了她和宴衡在藏书阁的意外,故没有歇下,反而亲自出门迎她回来。